新渡戶稻造博士在他的著書《武士道》中說:
武士道即對自己的良心要負起「恥」的責任。
日本文化是「恥」的文化。
「恥」,就是不可做出丟臉的事。
遭遇天災導致社會大混亂時,很少有日本人會乘隙為非作歹,
正是這個「恥文化」的作用。
在指定的日期、指定的時間內,
乖乖送出瓶、罐、可燃、不可燃、再利用等被分類得一清二楚的垃圾,
也是這個「恥文化」的作用。

這是一種無形的社會枷鎖,在日本,比法律更有力。
日本是島國,一旦遭受社會遣責,便無立錐之地,除非你去跳海。
所以日本人自殺案件很多。
自古以來,日本就有「村八分」這種無形的枷鎖存在,
這是一種全村都與其斷絕交往的制裁,也正是「恥文化」的基石。
所謂「村八分」,剩下的「二分」是婚禮與喪禮,
表示除了此「二分」外,其他活動均不讓你參與。

簡單說來,武士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性命隨時可化為鴻毛。
武士社會的規律非常嚴格,武士家庭的教育也極為嚴厲。
男子若不幸生為武士家子弟,從小就得學習「忍」。
「忍」字是「心上有刃」,用刃壓抑心(自我)。
沒飯吃要忍、沒電視看要忍、沒老婆可娶要忍…凡事都要忍,
待父母判斷出孩子於任何處境均能克己時,才進一步教導武術與其他技能。

為什麼得先學習「忍」?因為武士一出家門,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性。
尤其是戰國時代,走在路上,彼此稍微看不順眼,當場就拔刀嘶殺,
若非從小就訓練有成,恐怕有幾條命都不夠。
所以武士出門時都靠左走,以免與別的武士迎面相逢。
現代日本的車行道都是左側行駛,也是有歷史根由的。

正因為武士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性,日常生活才非常注重「生」。
如何活得更有意義?
如何完滿地了結自己的「生」?
如何在臨死時能走得無悔無恨?
這些問題都可說是生為武士的終生課題。
也正因為日常生活非常克己,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武士隨時都可將性命拋出。

那麼,一般庶民跟武士道完全無關嗎?
好像也不是。江戶時代的私塾,課本裡就有《武士道》教材。
所以一般庶民也是從小就浸泡在「武士道」精神中的。

第二次大戰後,日本民不聊生,糧食都是配給制,
幾乎所有的都市居民均靠黑市糧食撐過來的。
但是有一位法官(山口良忠),秉著自己是審判罪人的身份,
不能以身作則做出違法之事的原則,雖然不禁止妻兒們購買黑市糧食,
自己卻固守紀律,結果活活餓死。
這正是一種「武士道」精神。

第二次大戰期間,「武士道」被軍國主義者歪曲成「絕對服從」。
不過,真正的武士,即使是君主的命令,只要認為君主有錯,仍是會以死來抗拒。
武士的切腹行為,是一種淨化魂魄的手段。
當時的武士思想,認為死的方法越壯烈,魂魄便能昇華至更高尚的階層。
作家三島由紀夫選擇切腹自殺手段,也是基於這種武士精神。

明治以來,
日本的御用文人找到武士的道德作為日本的光榮傳統並賦予其「國民道德」的地位。
今天我們聽到的「武士道」不同於在實際歷史上存在並發揮過積極作用的出家武士的道德。
後者一方面包括武士直接對主君﹝但不是天皇﹞的忠勤,
同時也包括主君對離家單身赴京求職的武士的義務,
武士與其主君的關係與其說是奴隸與奴隸主或農奴與封建領主那樣的隸屬關係,
倒更象今天的職員與老闆的契約關係。
我們在文學、電影裡只看到武士為主君賣命的描寫,
很少人知道、關心那些計算恩賞的令狀。
武士的道德,說穿了,與今天的買賣關係的商業道德一樣,
決不是單向的「獻身」精神。

武士道把主從關係規定為無條件的獻身的道德,
就完全脫離了世俗生活中的武士道德,
成為國家統治機構人為地製造出來的強迫民眾為天皇獻身的統治制度。
這種由皇家御用的「文化」傳統越被強調為「國體的精華」、「萬邦無比的日本精神」,
就越嚴重地阻撓真正日本文化的進步。
其實,在日本統治階層在選擇武士道之前,
也曾試用過佛教的「鎮護國家」機能﹝聖武天皇,741年﹞,
與由個人修行達及正果的佛教本身並不相關,
被後來興起的淨土宗改革﹝1224年﹞揚棄,
日本統治階層才找到神道的。
這個「人造」神道,已經不是對天皇個體的崇拜,
而是對以天皇為代表的統治集團的服從。

武士道的訣竅就是看透了死亡,
「不怕死」而為主君毫無保留的捨命獻身。
這種思想也是對傳統儒家「士道」的一種反動。
儒家的「士道」講究君臣之義,
有「君臣義合」、「父子天合」的人倫觀念,
但是日本「武士道」是以為主君不怕死、不要命的覺悟為根本。
武士道重視的是君臣戒律,
「君不君」(君暴虐無道)也不可「臣不臣」(臣不盡臣道),
盡忠是絕對的價值。
中國的原始儒學是以孝為本,盡孝才是絕對的價值。
如果「父有過」,子「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
但是如果「君有過」,臣「三諫而不聽,則逃之」。
武士道論者認為,儒家的「士道論」乃在粉飾貪生怕死的私心,
慎於人倫而注重主君的道德如何,才選擇生死,則面對死卻不乾脆去死。
唯有純粹徹底的覺悟死,才是武士道強人之處。
武士道徹底的覺悟死了,他的容貌、言語、起居動作,也就與眾不同。
武士社會尊重禮儀,不光是封建社會階層秩序的尊從,
更進一步說「禮儀端正」,才是武士強人一等的表現。
武士要「死的乾脆」,君要你切腹自殺你就得切腹自殺,
這是日本鎌倉武家時代以來的傳統。

日本武士道的古典稱為『葉隱』(hagakure),
是江戶時代的佐賀藩(肥前鍋島藩)所傳誦的武士道修養書。
「葉隱」就如樹木的葉蔭,在人家看不見的地方為主君「捨身奉公」之意。
此書是由佐賀藩的藩士山本常朝(Yamamoto Tsunetomo 1659-1710)傳述,
由同藩藩士田代陳基(Tashiro Tsuramoto)聽聞書寫整理,
在18世紀初的1716年完成『葉隱聞書』寫本,
共11卷1200多節,簡稱『葉隱』或『葉隱集』。
卷一、卷二講武士的心得修養,
卷三講鍋島藩藩祖直茂,
卷四講第一代藩主勝茂,
卷五講第二代藩主光茂(即山本常朝的主君),以及其嫡子即第三代綱茂等,
卷六講鍋島藩古來的事蹟,
卷七、卷八、卷九講鍋島藩武士的「武勇奉公」言行,
卷十講他藩武士的言行,
卷十一是補遺。

『葉隱』所表現的武士道精神,
是果斷地死、毫不留戀地死、毫不猶豫地死。
一般人對生命執著,武士道則持否定的態度,認為只有死是真誠的,
其他的功名利祿都是夢幻。
當一個人捨棄名利,以「死身」來義勇奉公時,就可以看到這世間的真實。
武士標榜的是精神上的優越,
就是心理上先能戰勝自己,才能戰勝別人。
先能「不要自己的命」,才能「要他人的命」。
這是日本武士強人一等的道德律。
「不要命」與「要人命」是息息相關的,
「葉隱」的教訓真是非常殘酷的武士論語。

武士道的本義,如日本戰前教育敕語所教諭,
以「義勇奉公」為最高原則,
這是武士為「奉公人」的心裡準備,說來非常殘酷不人道。
舉例說,佐賀鍋島藩第四代吉茂,年輕時非常粗暴,
他的家臣中有不討其喜歡的,即將此人之妻的壞話寫在扇上,
交給近侍說「你把此扇讓他看,再將那傢伙做何反應呈報」。
此家臣看了扇之後,並不知道是誰寫的,即把此扇撕破。
近侍即將此呈報。
吉茂公曰「將主人書寫的東西撕裂,乃是無禮者。令他切腹。」
在武士道的世界,「切腹是武士道最忠義的表現」。
山本常朝也說,武士應盡的忠義,是以殉死為最高。

武士道相傳也講究義、忍、勇、禮、誠、名譽、忠義等德目,
但實際上是殘酷無情,慘不忍睹。
中世紀的鎌倉時代,源氏家族親兄弟(源義朝、源為義、源為朝),
骨肉相剋殺戮,而斷了源氏的正嗣。
又如因北條氏的策謀,功臣們也就斷了命脈。
日本戰國時代的無情,都有血淋淋的殺戮史為佐證。
有殺主君的,松永彈正叛逆弒君即將軍義輝;
有殺父親的,齋藤義龍殺其父齋藤道三;
有殺兄長的,今川義元為了繼承家主地位,在長兄死後,殺戮次兄以及其一切支持家臣;
有殺親子的,江戶幕府第一代將軍德川家康聽織田信長的話,命其親生長子德川信康自害死亡。
日本武士的殘酷不人道,比比皆是,
從此也可以看出武士道精神的另一真實面。



結論:尊重生命,愛惜生命,明天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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