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教子庭訓格言

康熙一生兢兢業業,修身、齊家、平天下都十分認真,可謂耗盡心血和精力。
康熙治國六十年建樹甚多,其創業、守成之功績舉世公認。
他十分珍惜自己的事業渴望能傳之千秋萬代,
自信生命中的每一體會對後人都有益處。

康熙曾對諸官說:
「朕經常想到祖先托付的重任。對皇子的教育及早抓起,不敢忽視怠慢。
天未亮即起來,親自檢查督促課業,東宮太子及諸皇子,排列次序上殿,
一一背誦經書,至於日偏西時,還令其習字、習射,復講至於深夜。
自春開始,直到歲末,沒有曠日。」

康熙教子的種種做法,法國傳教士白晉以親身見聞,
向法國皇帝路易十四作了如實報告。
白晉在報告中說:
中國皇上以父愛的模範施以皇子教育,令人敬佩。
中國的皇上特別注意對皇子們施以道德教育,
努力進行與他們身份相稱的各種訓練,
教之以經史、詩文、書畫、音樂、幾何、天文、騎射、游泳、火器等等。

教誨督促,嚴格訓飭。
康熙身後的兒孫們,多數能文能武,尤其在他之後的兩個傑出帝王:
雍正皇帝,功業顯赫,見識超人;
乾隆皇帝,儒雅倜儻,自號「十全皇帝」。
正是「康熙盛世」的基礎,奠定了滿清王朝二百多年的業績。
所有這些,
都是受到了康熙皇帝的道德遺澤和他的《庭訓格言》一本珍藏的皇家遺囑讀本的影響。

在此,特摘錄一些以饗讀者:

庭訓格言(一)

心欲小而膽欲大

訓曰:
凡人於無事之時,常如有事而防範其未然,則自然事不生。
若有事之時,卻如無事,以定其慮,則其事亦自然消失矣。
古人云:「心欲小而膽欲大。」遇事當如此處也。



朕從不敢輕量人 謂其無知 言合乎理 朕即嘉納

訓曰:
今天下承平,朕猶時刻不倦勤修政事。
前三孽作亂時,因朕主見專誠,以致成功。
惟大兵永興被困之際,至信息不通,朕心懮之,現於詞色。
一日,議政王大臣入內議軍旅事,奏畢僉出,
有都統畢立克圖獨留,向朕云:
「臣觀陛下近日天顏稍有懮色。上試思之,我朝滿洲兵將若五百人合隊,誰能抵敵?
不日永興之師捷音必至。陛下獨不觀太祖、太宗乎?為軍旅之事,臣未見眉顰一次。
皇上若如此,則懦怯不及祖宗矣。何必以此為懮也。」
朕甚是之。不日,永興捷音果至。
所以,朕從不敢輕量人,謂其無知。
凡人各有識見。常與諸大臣言,但有所知、所見,即以奏聞,言合乎理,朕即嘉納。
都統畢立克圖漢仗好,且極其誠實人也。



大凡能自任過者 大人居多也

訓曰:
凡人孰能無過?但人有過,多不自任為過。
朕則不然。於閑言中偶有遺忘而誤怪他人者,必自任其過,而曰:
「此朕之誤也。」惟其如此,使令人等竟至為所感動而自覺不安者有之。
大凡能自任過者,大人居多也。



審之又審 方無遺慮

訓曰:
凡人於事務之來,無論大小,必審之又審,方無遺慮。
故孔子云:「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誠至言也!



敬以直內 謹終如始

訓曰:
凡天下事不可輕忽,雖至微至易者,皆當以慎重處之。
慎重者,敬也。當無事時,敬以自持;
而有事時,即敬之以應事物;
必謹終如始,慎修思永,習而安焉,自無廢事。蓋敬以存心,則心體湛然。
居中,即如主人在家,自能整飭家務,此古人所謂敬以直內也。
《禮記》篇首以「毋不敬」冠之,聖人一言,至理備焉。



以德服人者 中心悅而誠服也

訓曰:
王師之平蜀也,大破逆賊王平藩於保寧,獲苗人三千,皆釋而歸之。
及進兵滇中,吳世璠窮蹙,遣苗人濟師以拒我。
苗不肯行,曰:
「天朝活我恩德至厚,我安忍以兵刃相加遺耶?」
夫苗之獷,不可以禮義馴束,宜若天性然者。
一旦感恩懷德,不忍輕倍主上,有內地士民所未易能者,而苗顧能之,是可取之。
子輿氏不雲乎: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寧謂苗異乎人而不可以德服也耶?



仁者以萬物為一體 惻隱之心觸處發現

訓曰:
仁者以萬物為一體,惻隱之心,觸處發現。
故極其量,則民胞物與,無所不周。而語其心,則慈祥愷悌,隨感而應。
凡有利於人者,則為之;凡有不利於人者,則去之。
事無大小,心自無窮,盡我心力,隨分各得也。



歡喜善念吉 動怒惡念凶

訓曰:
凡人處世,惟當常尋歡喜。歡喜處自有一番吉祥景象。
蓋喜則動善念,怒則動惡念。
是故古語云:
「人生一善念,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人生一惡念,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
此誠至理也夫!



俯仰無愧 防於念起

訓曰:
人惟一心,起為念慮。念慮之正與不正,只在頃刻之間。
若一念不正,頃刻而知之,即從而正之,自不至離道之遠。
《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
一念之微,靜以存之,動則察之,必使俯仰無愧,方是實在工夫。
是故古人治心,防於念之初生、情之未起,所以用力甚微而收功甚巨也。



防微杜漸

訓曰:
凡理大小事務,皆當一體留心。
古人所謂防微杜漸者,以事雖小而不防之,則必漸大;
漸而不止,必至於不可杜也。



治心之要 先在克己

訓曰:
順治元年五月己亥,諭內閣:
前任太常寺少聊李棠階奏條陳時務一折。
據稱:用人行政,先在治心,治心之要,先在克己。
請於師傅匡弼之餘,豫杜左右近習之漸,
並於暇時講解《御批通鑒輯覽》及《大學衍義》等書,
以收格物意誠之效。



凡事惟當以誠 而無務虛名

訓曰:
吾人凡事惟當以誠,而無務虛名。
朕自幼登極,凡祀壇廟神佛,必以誠敬存心。
即理事務,對諸大臣,總以實心相待,不務虛名。
故朕所行事,一出於真誠,無纖毫虛飾。



修德之功 莫大於主敬

訓曰: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蓋明在禮樂,幽有鬼神。
然敬鬼神之心,非為禍福之故,乃所以全吾身之正氣也。
是故君子修德之功,莫大於主敬。
內主於敬,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動,外主於敬,則惰慢之氣無自而生。
念念敬斯念念,正時時敬斯時時,正事事敬斯事事;
正君子無在而不敬,故無在而不正。
《詩》曰:「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其斯之謂與?



求道之心 乾乾不息

訓曰:
孟子言:「良知良能。」蓋舉此心本然之善端,以明性之善也。
又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非謂自孩提以至終身,從吾心,縱吾知,任吾能,自莫非天理之流行也。
即如孔子「從心所欲,不逾矩」,
尚言於「志學」、「而立」、「不惑」、「知命」、「耳順」之後。
故古人童蒙而教,八歲即入小學,十五而入大學,
所以正其稟習之偏,防其物欲之誘,開擴其聰明,保全其忠信者,無所不至。
即孔子之聖,其求道之心,乾乾不息,有不知老之將至。
故凡有志於聖人之學者,其擇善固之,克己復禮,循循勉勉,
無有一毫忽易於其間,始能日進也。



至誠無息 日積月纍

訓曰:
人之為聖賢者,非生而然也,蓋有積纍之功焉。
由有恆而至於善人,由善人而至於君子,
由君子而至於聖人,階次之分,視乎學力之淺深。
孟子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積德纍功者亦當求其熟也。
是故有志為善者,始則充長之,繼則保全之,終身不敢退,然後有日增月益之效。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征,征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
其功用豈可量哉!



修身治性 謹於素日

訓曰:
凡人修身治性,皆當謹於素日。
朕於六月大暑之時,不用扇,不除冠,此皆平日不自放縱而能者也。



慎獨為訓 暗室不欺

訓曰:
《大學》《中庸》俱以慎獨為訓,則為聖賢第一要節。
後人廣其說曰:「暗室不欺。」
所謂暗室有二義焉:
一是私居獨處之時,
一在心曲隱微則人不及知,惟君子謂此時指視必嚴也。
戰戰慄慄,兢兢業業,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斯誠不愧於屋漏而為正人也夫!



一念之微 不在天理 便在人欲

訓曰:
人心一念之微,不在天理,便在人欲。
是故心存私便是放,不必逐物馳騖然後為放也。
心一放便是私,不待縱情肆欲然後為私也。
惟心不為耳目口鼻所役,始得泰然。
故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
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之所以與我者。
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



體認世務 據理審事

訓曰:
道理之載於典籍者,一定而有限,而天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
故世之苦讀書者,往往遇事有執泥處,而經歷世故多者,又每逐事圓融而無定見。
此皆一偏之見。
朕則謂當讀書時,須要體認世務;
而應事時,又當據書理而審其事。宜如此,方免二者之弊。



平日誦讀及教子弟 惟以經史為要

訓曰:
古聖人所道之言即經,所行之事即史。
開卷即有益於身。
爾等平日誦讀及教子弟,惟以經史為要。
夫吟詩作賦,雖文人之事,然熟讀經史,自然次第能之。
幼學斷不可令看小說。
小說之事,皆敷演而成,無實在之處,令人觀之,或信為真,而不肖之徒,竟有傚法行之者。
彼焉知作小說者譬喻、指點之本心哉!
是皆訓子之道,爾等其切記之。



四書性理 立命之道

訓曰:
凡人養生之道,無過於聖賢所留之經書。
惟朕惟訓汝等熟習五經四書性理,誠以其中凡存心養性立命之道,無以不具故也。
看此等書,不勝於習各種雜學乎?



希賢希聖 孰能御之

訓曰: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聖人一生只在志學一言。
又,實能學而不厭,此聖人之所以為聖也。
千古聖賢與我同類人,何為甘於自棄而不學?
苟志於學,希賢希聖,孰能御之?
是故志學乃作聖之第一義也。



不以自知自能而棄人之善

訓曰:
人心虛則所學進,盈則所學退。朕生性好問。
雖極粗鄙之人,彼亦有中理之言。
朕於此等處決不遺棄,必搜其源而切記之,並不以為自知自能而棄人之善也。



一字未明 必加尋繹

訓曰:
朕自幼讀書,間有一字未明,必加尋繹,務至明愜於心而後已。
不特讀書為然,治天下國家亦不外是也。



知書明理 貴在貫通

訓曰:
讀書以明理為要。理既明則中心有主,而是非邪正自判矣。
遇有疑難事,但據理直行,則失俱無可愧。
《書》云:「學於古訓乃有獲。」凡聖賢經書,一言一事俱有至理,
讀書時便宜留心體會,此可以為我法,此可以為我戒。
久久貫通,則事至物來,隨感即應,而不特思索矣。



不自以為知而不訪於人

訓曰:
人多強不知以為知,乃大非善事。
是故孔子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朕自幼即如此。
每見高年人,必問其已往經歷之事而切記於心,決不自以為知而不訪於人也。



持善心 行合道 謂真孝

訓曰:
凡人盡孝道,欲得父母之歡心者,不在衣食之奉養也。
惟持善心,行合道理以慰父母而得其歡心,其可謂真孝者矣。



體貼君親 忠出至誠

訓曰:
為臣子者,果能盡心體貼君親之心,凡事一出於至誠,未有不得君親之歡心者。
昔日太皇后駕詣五臺,因山路難行,乘車不穩,朕命備八人暖轎。
太皇太后天性仁慈,念及校尉請轎步履維艱,因欲易車。
朕勸請再三,聖意不允,朕不得已,命轎近隨車行。
行不數裡,朕見聖躬乘車不甚安穩,因請乘轎,
聖祖母云:「予已易車矣,未知轎在何處,焉得既至?」
朕奏曰:「轎即在後。」隨令進前。
聖祖母喜極,拊朕之背稱贊不已曰:
「車轎細事,且道途之間,汝誠意無不懇到,實為大孝。」
蓋深愜聖懷而降是歡愛之旨也。
可見,凡為臣子者,誠敬存心,實心體貼,未有不得君親之歡心者也。



家居閑談 善行善言

訓曰:
吾人燕居之時,惟宜言古人善行善言。
朕每對爾等多教以善,爾等回家,各告爾之妻子,爾之妻子亦莫不樂於聽也。
事之美,豈有逾此者乎!



嚴飭則愛 嬌縱則害

訓曰:
為人上者,教子必自幼嚴飭之始善。
看來,有一等王公之子,幼失父母,或人惟有一子而愛恤過嬌甚,
其家下僕人多方相誘,百計奉承。
若如此嬌養,長大成人,不至癡呆無知,即多任性狂惡。
此非愛之,而反害之也。汝等各宜留心!



寬嚴兼濟 使人之要

訓曰:
為人上者,使令小人固不可過於嚴厲,而亦不可過於寬縱。
如小過誤,可以寬者即寬宥之;
罪之不可寬者,彼時則懲責訓導之,不可記恨。
若當下不懲責,時常瑣屑蹂踐,則小人恐懼,無益事也。
此亦使人之要,汝等留心記之!



禮用和貴 齊家治國

訓曰: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
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蓋禮以嚴分,而和以通情分。
嚴則尊卑貴賤不逾,情通則是非利害易達。
齊家治國平天下,何一不由於斯?



名實相副 混淆不得

訓曰:
人之才行當辨其大小。
在大位者,稱其清廉可矣。若使役人等亦可加以清廉之名乎?
朕曾於護軍驍騎中問其人如何,而侍衛有以端密對者,軍卒人等豈堪當此?
端密乃居大位之美稱,軍卒止可言其樸實耳!



敬畏之心 不可不存

訓曰:
人生於世,無論老少,雖一時一刻不可不存敬畏之心。
故孔子曰:「君子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
我等平日凡事能敬畏於長上,則不罪於朋儕,則不召過,且於養身亦大有益。
嘗見高年有壽者,平日俱極敬慎,即於飲食,亦不敢過度。
平日居處尚且如是,遇事可知其慎重也。



天道好生 仁愛為本

訓曰:
天道好生。人一心行善,則福履自至。
觀我朝及古行兵之王公大臣,內中頗有建立功業而行軍時曾多殺人者,
其子孫必不昌盛,漸至衰敗。
由是觀之,仁者誠為人之本歟!



食宜淡薄 於身有益

訓曰:
朕每歲巡行臨幸處,居人各進本地所產菜蔬,嘗喜食之。
高年人飲食宜淡薄,每兼菜蔬食之,則少病,於身有益。
所以農夫身體強壯,至老猶健者,皆此故也。



酒傷身心 能飲不飲

訓曰:
朕自幼不喜飲酒,然能飲而不飲,平日膳後或遇年節筵宴之日,止小杯一杯。
人有點酒不聞者,是天性不能飲也。
如朕之能飲而不飲,始為誠不飲者。
大抵嗜酒則心志為其所亂而昏昧,或至疾病,實非有益於人之物。
故夏先君以旨酒為深戒也。



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

訓曰:
孟子云:「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
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此誠然也。
看來,人之善惡係于目者甚顯,非止眸子之明暗有人焉,
其視人也常有一種彷徨不定之態,則其人必不正。
我朝滿洲耆舊,亦甚賤此等人。



目容端 不回顧

訓曰:
凡人行住坐臥,不可回顧斜視。
《論語》曰:「車中不內顧。」
《禮》曰:「目容端。」所謂內顧,即回顧也。
不端,即斜視也。此等處,不但關於德容,亦且有犯忌諱。
我朝先輩老人,亦以行走回顧之人為大忌諱,時常言之,以為戒也。



心志專一 即是養生

訓曰:
人果專心於一藝一技,則心不外馳,於身有益。
朕所及明季人與我國之耆舊善於書法者,俱壽考而身強健。
復有能畫漢人或造器物匠役,其巧絕於人者,皆壽至七八十,身體強健,畫作如常。
由是觀之,凡人之心志有所專,即是養身之道。



居家潔淨 清氣著身

訓曰:
爾等凡居家在外,惟宜潔淨。
人平日潔淨,則清氣著身。
若近污穢,則為濁氣所染,而清時之氣漸為所蒙蔽矣。



儉約不貪 福壽長全

訓曰:
民生本務在勤,勤則不匱。
……是勤可以免飢寒也。至於人生衣食財祿,皆有定數。
若儉約不貪,則可以養福,亦可以致壽。
若夫為官者,儉則可以養廉。
居官居鄉只廉不儉,宅舍欲美,妻妾欲奉,僕隸欲多,交游欲廣,不貪何以給之?
與其寡廉,孰如寡欲?
語云:「儉以成廉,侈以成貪。」此乃理之必然矣!



勤儉敦樸 惟念民艱

訓曰:
嘗聞明代宮闈之中,食御浩繁。
掖庭宮人,幾至數千。小有營建,動費巨萬。
今以我朝各宮計之,尚不及當日妃嬪一宮之數。
我朝外廷軍國之需與明代略相仿佛。
至於宮闈中服用,則一年之用尚不及當日一月之多。
蓋深念民力惟艱,國儲至重,祖宗相傳家法,勤儉敦樸為風。
古人有言:「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以此為訓,不敢過也。



雷雨大作 不躲樹下

訓曰:
大雨雷霆之際,決毋立於大樹下。
昔老年人時時告誡,朕親眼常見,汝等切記!



神佛之教 以善引人

訓曰:
人生於世,最要者惟行善。
聖人經書所遺如許言語,惟欲人之善。
神佛之教,亦惟以善引人。
後世之學,每每各問一偏,故爾彼此如讎敵也。
有自謂道學入神佛寺廟而不拜,自以為得真傳正道,此皆學未至而心有偏。
以正理度之,神佛者皆古之至人,我等禮之、敬之,乃理之當然也。



悖逆人性 禍必上身

訓曰:
世上秉性何等無之。
有一等拗性人,人以為好者,彼以為不好;
人以為是者,彼反以為非。
此等人似乎忠直,如或用之,必然僨事。
故古人云『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災必逮夫身』者,
此等人之謂也。



惡言毀謗 必遭罪譴

訓曰:
凡大人度量生成與小人之心志迥異。
有等小人,滿口惡言,講論大人,或者背面毀謗,日後必遭罪譴。
朕所見最多。
可見,天道雖隱而其應實不爽也。



警溺偏好 慎防逢迎

訓曰:
為人上者,用人雖宜信,然亦不可遽信。
在下者,常視上意所向而巧以投之。
一有偏好,則下必投其所好以誘之。
朕於諸藝無所不能,爾等曾見我偏好一藝乎?是以凡藝俱不能溺我。



過而能改 善莫大焉

訓曰:
《虞書》云:「宥過無大。」
孔子云:「過而不改,是謂過矣。」
凡人孰能無過,若過而能改,即自新遷善之機,故人以改過為貴。
其實,能改過者,無論所犯事之大小,皆不當罪之也。



幸災樂禍 當此為戒

訓曰:
世上人心不一。有一種人,不記人之善,專記人之惡。
視人有醜事惡事,轉以為快樂,如自得奇物者。
然此等幸災樂禍之人,不知其心之何以生而怪異如是也!
汝等當此為戒。



為人君者 豈可諉過

訓曰:
曩者三逆未叛之先,朕與議政諸王大臣議遷藩之事,
內中有言當遷者,有言不可遷者。
然在當日之勢,遷之亦叛,即不遷,亦叛。
遂定遷藩之議。
三逆既叛,大學士索額圖奏曰:「前議三藩當遷者,皆宜正以國法。」
朕曰:「不可。廷議之時言三藩當遷者,朕實主之。今事至此,豈可歸過於他人?」時,
在廷諸臣一聞朕旨,莫不感激涕零,心悅誠服。
朕從來諸事不肯委罪於人,
矧軍國大事而肯卸過於諸大臣乎?



己所不能 嘉彼所能

訓曰:
凡人能量己之能與不能,然後知人之艱難。
朕自幼行走固多,征剿噶爾丹三次行師,雖未對敵交戰,自料猶可以立在人前。
但念越城勇將,則知朕斷不能為。
何則?朕自幼未嘗登牆一次,每自高崖下視,頭猶眩暈。
如彼高城,何能上登?自己絕不能之事,豈可易視?
所以,朕每見越城勇將,必實憐之,且甚服之。



久經征伐 須重人命

訓曰:
昔時,大臣久經軍旅者,多以人命為輕。
朕自出兵以後,每反諸己,或有此心乎?
思之,而益加敬謹焉!



愛兵教民 教之以勞

訓曰:
勞之適所以愛之,教之以勞真乃愛兵之道也。
不但將兵如是,教民亦然。
故《國語》曰:
「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
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義,勞也。」



立心不善 何以醫人

訓曰:
朕自幼所見醫書頗多,洞徹其原故,後世托古人之名而作者,必能辨也。
今之醫生所學既淺而專圖利,立心不善,何以醫人?
如諸藥之性,人何由知之?
皆古聖人之所指示者也。
是故朕凡所試之藥與治人病愈之方,必曉諭廣眾;
或各處所得之方,必告爾等共記者,惟冀有益於多人也。



以戲陷罪 不可為之

訓曰:
凡人各有一懼怕之物。有怕蛇而不怕蛤蟆者,亦有怕蛤蟆而不怕蛇者。
朕雖不怕諸樣之物,然從來不以戲人。
在怕蟲之人見其所怕之蟲,不顧身命,往往竟有拔刀者。
如在大君之前,倘出鋒刃,俱系重罪。
明知此故,而因一戲以入人罪,亦復何味?
爾等留心,切記可也。



誠能勤勉 耕耘有獲

訓曰:
邊外水土肥美,本處人惟種糜、黍、稗、稷等類,總不知種別樣之谷。
因朕駐蹕邊外,備知土脈情形,教本處人樹藝各種之谷。
歷年以來,各種之谷皆獲豐收,墾田亦多,各方聚集之人甚眾,即各壑中皆成大村落矣。
上天愛人,凡水陸之地,無一處不可以養人,惟患人之不勤不勉。
爾誠能勤勉,到處皆可耕鑿,以給妻子也。



食不遺遠 遠近皆親

訓曰:
我朝滿洲舊風,凡飲食必甚均平,不拘多寡,必人人遍及,使嘗其味,
朕用膳時使人有所往,必留以待其回而與之食。
青海臺吉來時,朕閑話中間問伊等舊風,亦云如是。
由是觀之,古昔所行之典禮,其規模皆一,殆無內外遠近之分也。



節儉廉潔 用度不奢

訓曰:
朕所居殿現鋪氈片等物,殆及三四十年而未更換者有之。
朕生性廉潔,不欲奢於用度也。



取笑必然自招

訓曰:
大凡殘疾之人不可取笑,即如跌蹼之人亦不可哂。
蓋殘疾人見之宜生憐憫。或有無知之輩見殘疾者每取笑之。
其人非自招斯疾,即招及子孫。
即如哂人跌蹼不旋踵,間或即失足,是故我朝先輩老人常言勿輕取笑於人,
「取笑必然自招」,正謂此也。



待前朝厚 得天下正

訓曰:
明朝十三陵朕往觀數次,亦嘗祭奠。
今未去多年,爾等亦當往觀祭奠。
遣爾等去一兩次,則地方官、看守人等皆知敬謹。
世祖章皇帝初進北京,明朝諸陵一毫未動。
收崇禎之屍,特修陵園以禮葬之,厥後親往奠祭盡哀。
至於諸陵亦皆拜禮。
觀此,則我朝得天下之正,待前朝之厚,可謂超出往古矣。



涵養仁愛 戒除躁忿

訓曰:
凡人平日必當涵養此心。
朕昔足痛之時,轉身艱難。
足欲稍動,必賴兩傍侍御人挪移,少著手即不勝其痛。
雖至於如此,朕但念自罹之災,與左右近侍談笑自若,
並無一毫躁性生忿,以至於苛責人也。
二阿哥在德州病時,朕一日視之,正值其含怒,與近侍之人生忿。
朕寬解之,曰:
「我等為人上者,罹疾卻有許多人扶持任使,心猶不足。
如彼內監或是窮人,一遇疾病,誰為任使?雖有氣忿向誰出耶?」
彼時左右侍立之人聽朕斯言,無有不流涕者。
凡等此處,汝等宜切記於心。



命由心造 福由己求

訓曰:
人之一生雖云命定,然而命由心造,福自己求。
如子平五星推人妻財子祿及流年月建,日後試之多有不驗,
蓋因人事未盡,天道難知。
譬如推命者言當顯達,則自謂必得功名,而詩書不必誦讀乎?
言當富饒,則自謂坐致豐亨,而經營不必謀計乎?
至謂一生無禍,則竟放心行險,恃以無恐乎?
謂終身少病,則遂恣意荒淫,可保無虞乎?
是皆徒聽祿命,反令人墮志失業,不加修省,愚昧不明莫此為甚。
以朕之見,人若日行善事,命運雖凶而必其轉吉;
日行惡事,命運縱吉,而可必其反凶。
是故「命」之一字,孔子罕言之也。



嘉言善行 在於經書

訓曰:
《易》雲:「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夫多識前言往行要在讀書。
天人之蘊在《易》,帝王之政事在《書》,
性情之理在《詩》,節文之祥在《禮》,
聖人之褒貶在《春秋》,至於傳記子史皆所以羽翼。
聖經記載往績,展卷誦讀,則日聞所未聞,智識精明,涵養深厚,
故謂之畜德,非徒博聞強記,誇多斗靡已也。
學者各隨分量所及,審其先後而致功焉。
其蕪穢不經之書、淺陋之文,非徒無益反有損,勿令入目,以誤聰明可也。



因書以知理 則理有實用

訓曰:
聖賢之書所載皆天地古今萬事萬物之理,能因書以知理,則理有實用。
由一理之微,可以包六合之大;
由一日之近,可以盡千古之遠。
世之讀書者生乎百世之後,而欲知百世之前;
處乎一室之間,而欲悉天下之理,非書曷以致之!
書之在天下,五經而下,若傳若史,
諸子百家,上而天,下而地,中而人與物,固無一事之不具,亦無一理之不該。
學者誠即事而求之,則可以通三纔,而兼備乎萬事萬物之理矣。
雖然書不貴多而貴精,學必由博而致約,果能精而約之,以貫其多與博,
合其大而極於無餘,會其全而備於有用。
聖賢之道豈外是哉?



鑒古知今 庶可寡過

訓曰:
朕自幼好看書,今雖年高,萬幾之暇猶手不釋卷。
誠以天下事繁,日有萬幾,為君者一身處九重之內,所知豈能盡乎?
時常看書知古人事,庶可以寡過。
故朕理天下事五十餘年無甚差忒者,亦看書之益也。



用人不疑 開誠佈公

訓曰:
好疑惑人非好事。
我疑彼,彼之疑心益增。
凡事開誠佈公為善,防疑無用也。



最忌殺戮 仁斯仁至

訓曰:
朕自幼登極,生性最忌殺戮。
歷年以來惟欲人善而又善。
即位至今公卿大臣保全者不記其數。
即如幼年間於田獵之時,但以多戮禽獸為能。
今漸漸年老,圍中所圈乏力之獸尚不忍於射殺。
觀此則聖人所言「我欲仁,斯仁至矣」之語誠至言也。



天地好生 不得肆情烹膾

訓曰:
飲食之制,義取諸鼎,聖人頤養之道也。
是故古者大烹,為祭祀則用之,為賓客則用之,為養老則用之,豈以恣口腹為哉?
《禮‧王制》曰:
「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
《論語》曰:「子釣而不網,弋不射宿。」
古之聖賢其於犧牲禽魚之類,取之也以時,用之也以節。
是故朕之萬壽與夫年節有備宴恭進者,即諭令少殺牲。
正以天地好生,萬物各具性情而樂其天,
人不得以口腹之甘而肆情烹膾也。



敬惜文字 天地至寶

訓曰:
字乃天地間之至寶,大而傳古聖欲傳之心法,小而記人心難記之瑣事;
能令古今人隔千百年觀而共語,能使天下士隔千萬里攜手談心;
成人功名,佐人事業,開人識見,為人憑據,不思而得,不言而喻,豈非天地間之至寶?
與以天地間之至寶而不惜之,糊窗粘壁,裹物襯衣,
甚至委棄溝渠,不知禁戒,豈不可嘆!
故凡讀書者一見字紙必當收而歸於篋笥,異日投諸水火,使人不得作踐可也。
爾等切記!



竭誠體貼 事親至孝

訓曰:
昔日太皇太后聖躬不豫,朕侍湯藥三十五晝夜,
衣不解帶,目不交睫,竭力盡心,惟恐聖祖母有所欲用而不能備。
故凡坐臥所需以及飲食餚饌無不備具,如糜粥之類備有三十餘品。
其時聖祖母病勢漸增,實不思食,有時故意索未備之品,不隨意所欲用,一呼即至。
聖祖母拊朕之背,垂泣贊嘆曰:
「因我老病,汝日夜焦勞竭盡心思,諸凡服用以及飲食之類,無所不備。
我實不思食,適所欲用不過借此支吾,安慰汝心。
誰知汝皆先令備在彼,如此竭誠體貼,肫肫懇至,孝之至也。
惟願天下後世,人人法皇帝如此大孝可也。」



纖細之偽 日久自敗

訓曰:
凡事暫時易,久則難,故凡人有說奇異事者,
朕則曰:「且待日久再看。」
朕自八歲登極,理萬機五十餘年,何事未經?
虛詐之徒一時所行之事,日後醜態畢露者甚多。
此等纖細之偽,朕亦不即宣出,日久令自敗露。
一時之詐,實無益也。



人賴谷育 尤當珍愛

訓曰:
古之聖人,平水土,教稼穡,辨其所宜,導民耕種而五穀成熟。
孟子曰:「五穀熟而民人育。」
則人之賴於五穀者甚重。嘗思夫天地之生成,
農民之力作,風雷雨露之長養,耕耘收穫之勤勞,五穀之熟,豈易易耶?
《禮‧月令》曰:「天子以元日祈谷於上帝。」
凡為民生料食計者至切矣,而人何得而輕褻之乎!
奈何世之人惟知貴金玉而不知重五穀,或狼藉於場圃,或委棄於道路,
甚至有污穢於糞土者,輕褻如此,豈所以敬天乎?
夫歉歲谷少,固當珍重;
而稔歲谷多,尤當愛惜。
《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貽我來牟,帝命率育。」噫嘻重哉!



物華有限 不可奢費

訓曰:
世之財物,天地所生,以養人者有限。
人若節用,自可有餘:奢用則頃刻盡耳,何處得增益耶?
朕為帝王,何等物不可用?
然而朕之衣食毫無過費,所以然者,特為天地所生有限之財而惜之也。



嚴禁賭博 斷不輕恕

訓曰:
凡人處世,有政事者,政事為務;
有家計者,家計為務;
有經營者,經營為務;
有農業者,農業為務;
而讀書者讀書為務;
即無事務者,亦當以一藝一業而消遣歲月。
奈何好賭博之人,身家不計,性命不顧,愚癡如是之甚?
假賭博之名以攘人財,與盜無異,利人之失,以為己得。
始而貪人所有,陷入坑阱;
既而吝惜情生,妄想複本,苦戀局內,囊磬產盡,以至無食無居,蕩家敗業。
雖密友至親,一入賭場,頃刻反顏,
一錢得失,怒詈旋興,雅道俱傷,結怨結仇,莫此為甚。
且好賭博者,名利兩失,齒雖少,人即料其無成家,正啟人決,知其必敗。
沈溺不返,污下同群,骨肉輕賤,親朋恥笑,
種種敗害,相因而起,果何樂何利而為之哉!
朕是以嚴賭博之禁,凡有犯者,必加倍治罪,斷不輕恕。



富貴不淫 貧賤不移

訓曰:
承祖父之遺,衣食無缺,此為大幸,便當讀書樂志,安分修為。
若家貧,亦惟勤學力行,為鄉黨所重。
孔子曰:「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
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
此是聖賢立志之根本,操存之要道也。



清心寡欲 少忘少病

訓曰:
朕自幼所讀之書,所辦之事,至今不忘。
今雖年邁,記性仍然,此皆素日心內清明之所致也。
人能清心寡欲,不惟少忘,且病亦鮮也。



舉惡襯善 智者不為

訓曰:
凡書生頌揚君上,或吟詠詩賦,欲稱其善,必先舉人之短,而後方頌言之,
每以媲三皇、邁五帝、超越百王為言,此豈非太過乎!
詩中有云:「欲笑周文歌宴鎬,還輕漢武樂橫汾。」
譬之欲言此人之善,必先指他人之惡,朕意不然。
彼亦善而我亦善,豈不美哉!
總之,欲言人之善,但言某人之善而已,何必及他人之惡?
是皆由度量窄狹而心不能平也,朕深不然之。



君子「三戒」 不可貪得

訓曰:
孔子云:
「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
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
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朕今年高,戒色、戒斗之時已過,惟或貪得,是所當戒。
朕為人君,何所用而不得,何所取而不能,尚有貪得之理乎?
萬一有此等處,亦當以聖人之言為戒。
爾等有血氣方剛者,亦有血氣未定者,
當以聖人所戒之語各存諸心而深以為戒也。



存心濟世 醫家之德

訓曰:
古人有言:「不藥得中醫。」
非謂病不用藥也,恐其誤投耳。
蓋脈理至微,醫理至深,古之醫聖醫賢,無理不闡,無書不備,
天良在念,濟世存心,不務聲名,不計貨利,
自然審究詳明,推尋備細,立方切癥,用藥通神。
今之醫生若肯以應酬之工用於誦讀之際,
推求妙,研究深微,審醫案,探脈理,治人之病,如己之病,
不務名利,不分貴賤,則臨癥必有一番心思,用藥必有一番識見,
施而必應,感而遂通,鮮有不能取效者矣。
延醫者慎之!



書法要旨 心正氣和

訓曰:
書法為六藝之一,而遊藝為聖學之成功,以其為心體所寓也。
朕自幼嗜書法,凡見古人墨跡,必臨一過,
所臨之條幅手卷將及萬餘,賞賜人者不下數千。
天下有名廟宇禪林,無一處無朕御書匾額,約計其數,亦有千餘。
大概書法,心正則筆正,書大字如小字。
此正古人所謂心正氣和,掌虛指實,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也。



勤習一事 身增一藝

訓曰:
善書法者雖多出天性,大半尤恃勤學。
朕自幼好書,今年老,雖極匆忙時,必書幾行字,一日亦未間斷,是故猶未至於荒廢。
人勤習一事,則身增一藝,若荒疏即廢棄也。



禮講實效 盡心盡意

訓曰:
凡人彼此取與,在所不免。
人之生辰,或遇吉事,與之以物,必擇其人所需用,
或其平日所好之物贈之,始足以盡我心。
不然,但以人與我何物,而我亦以其物報之,是彼此易物名而已矣,毫無實意。
此等處凡人皆宜留心。



千里之行 始於足下

訓曰:
凡人學藝,即如百工習業,必始於易,而步步循序漸進焉,心志不可急遽也。
《中庸》曰:「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
人之學藝,亦當以此言為訓也。



行善遺福 長享吉慶

訓曰:
朕今年近七十,嘗見一家祖父子孫凡四五世者。
大抵家世孝敬,其子孫必獲富貴,長享吉慶;
彼行惡者,子孫或窮敗不堪,或不肖而限於罪戾,以至凶事牽連。
如此等朕所見多矣。
由此觀之,惟善可遺福於子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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